TIC私董会  思想者札记

作者：唐欣

       10年前，有个广泛传播的名词就是后三聚氰胺时代。当年三聚氰胺事件之后，国家质检总局局长辞职，大量监管人员被问责处分，许多乳品企业被法办，老百姓对国产奶粉的信任达到冰点。此后一定时期国家监管职能、食品抽检、企业生产的众多格局及运转模式发生了深远的变化，所以，称之为后三聚氰胺时代。

　　如今，反观长生疫苗事件，不但相似，且严重与冲击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本人感觉目前仅仅是个开端，而且处于国家市场总局刚刚成立准备全面开展工作的敏感期，所以这段时间真的需要好好理一理思路，系统的把规范与模式进行创新，做好底层架构，意义深远。本人也会持续关注后长生疫苗时代。

　　话说到主题，食品安全事件会不会再度发生呢？

　　答案是肯定的，会，因为防不胜防。

　　只不过是事件的大小和处置传播的情况有别。

　　说到这里，并不是对监管人员有所质疑。相反，这么多年基层监管人员的工作我是看在眼里的，尽责劳苦但还是无奈惶恐，殊不知哪天睁开眼一个处分就落到头上。

　　同样的，说这些也不是想让老百姓有所恐慌，也是相反，希望我的描述能让大家对各种所谓事件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与态度。

　　下面，就我的观点对食品安全事件发生的必然性做一下分析。

        每一个社会因子发展都有一定历史时期。原始社会与封建社会对食品没有过多的品质需求且不存在现代工业，这样就不可能有人为的食品安全事件。西方国家工业化比较早，因此在一百多年前就经受过比我们严重得多的食品安全事件，各个相关国家不得不开始治理，比如美国1906年就颁布了第一批食品安全法规，后期经过整顿治理这么多年才基本趋于稳定，就这样偶然事件还时有发生。

　　而中国呢，那段时间大部分时期还处于解决温饱问题阶段，也不会有故意造假与添加，何谈食品安全。改革开放之后，老百姓的食品种类日益丰富，才逐步意识和涉及到这一点。后来先后出了2004年阜阳奶粉事件，2005年苏丹红事件、孔雀石绿事件、2006年瘦肉精事件，直到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的爆发。

　　我们的第一部食品安全法是2009年颁布的，真正的国家意义的治理整顿也就开始，所以可见我们正处于食品安全在我国发展历史阶段的爆发期。每一个产物在历史过程必然是引发、增强、爆发、减弱、消亡的过程，我们可以采取更强有力的手段提前使它减弱至消亡，但无法杜绝与越过，这就是我国食品安全的历史现状。

       这个是上层建筑，我斗胆评价一下，只为更好的思考与改进。

　　许多人是不是都有一些感觉，每天很尽心、很努力，忙忙碌碌，但有效性总会不足，所以难免疏漏。这就是我们在前期社会经济迅速发展，后期又加强规范管理的一个阵痛过程。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发展很快，难免有些环节疏漏管理。不过现在政府正在非常认真的落实管理，逐步好转规整，但真的完全通畅还需要时间。因为我们人太多，体系太庞大，细分领域必有交叉、重复或者遗漏之处，这样就会造成那些事件的必然发生。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现在的事件发生就如同“揭锅盖”，其实各种事情都在各个“锅”里存在着，我们是去选择揭开哪个锅盖，还是那个锅盖的早揭晚揭问题？如果我们细思极恐的话，是不是有许多的锅盖需要揭呢？去年的西安地铁三号线事件，今年的长春长生疫苗事件，明年呢？又会出哪个事件呢？所以在我们不断规范、完善体系的过程中一些事件的发生是客观存在并一点击破的，包括食品安全。

        这正是我需要特别强调的，为什么我要提出“细思极恐”的说法，我们探讨事情需不需要细思极恐。每个爆发事件的发生过程都有非常细致的描述，舆论的助推，民众的义愤，最后发酵到不可收拾。可是大家思索一下，我们周围其实有很多事情是经不起细究的，如果都如此这般的探秘再加上那样的文字描述，是不是会全民恐慌呢。后长生疫苗时代与后三聚氰胺时代有一点明显不同，就是十年后的当今网络舆论太厉害了，而这些舆论氛围和老百姓的情绪调动是我们真的需要好好面对的。

　　同时可以看出三聚氰胺与长生疫苗事件最大的共同点是与婴幼儿有关，而且性质恶劣，这样非常能引起国民激愤，应该好好处置，这个我也是非常支持的。但是对于一直强调有效性的我来说，有些描述事件的严重程度由谁来监督？评价机制又有谁来了解？

　　如果就我作为经历十年前三聚氰胺事件的过来人来说，除过三鹿等极少数企业的主观行为之外，许多产品问题都是原料和流通环节带入的，这样使得不少生产企业中枪，质监监管人员中枪。如果再从专业角度来说，其大面积问题奶粉的三聚氰胺含量造成的毒性危害远远小于我们普遍存在并正遭受的重金属及真菌毒素的危害。还有如果再弱弱的说，那次事件是不是有些国外企业在推波助澜呢，从此那时的市场基本没有国货。国产与国外产品的差距真的如舆论描述的那么大吗？我说的这些“如果”其实就是真话，但那时能否说出来呢，我一直很忐忑。现在我也是真心希望舆论能公正一些，民心能平和一些，许多事情我们要多方位思考，真正解决问题。

       这一点的提出与最近大家的讨论有关，为什么会引发事件，引发的处理结果为什么不同。所以我在这里谈谈我认为的因果关系，还是以食品安全事件为例。

　　2004年阜阳奶粉事件，那是我经历的第一个大的食品安全事件。对我来说，那些生产厂家确实丧尽天良，用价位极低的原料生产几乎没有奶成分的奶粉，我抽检的在陕西乡村市场流通的不少婴儿乳粉蛋白质含量仅仅1%-2%，远远低于面粉（8%），更别说和真正奶粉相比了。但悲哀的是这些婴儿乳粉的销售价格仅仅只有每袋三四块钱，而同期正规的婴儿奶粉起码三十多元。那些年，农村外出务工的年轻父母特别多，就把孩子放到老家抚育，没有多少钱，就刻意的寻找最便宜的奶粉，滋生了这些罪恶的引发，但细想一下，三块五的奶粉能放心买吗？

　　还有消费者买肉非要纯瘦的，面粉要特别白的，辣椒要红的鲜艳的，自然诱因了瘦肉精，增白剂，苏丹红事件的产生。如果我们老百姓有理性的消费意识，尊重客观的自然规律与社会价值，那些罪恶的动因是不是会少一些呢。另外阜阳奶粉事件之后，监管部门与生产企业将奶粉的蛋白质检测成为重中之重，以免出事。哪料一些“聪明人”就“创造性”的就将三聚氰胺加入到原奶中，冒充检测中的蛋白氮，而增加假的蛋白质含量，从而逐步蔓延，引发三聚氰胺事件。这些因果关联需要我们监管人员进一步反思。

　　但比较委屈的是事件处理的不一致性，这个冲突是目前食品安全监管领域必须面临的现状。

　　2013年毒豆芽事件就引发了一场席卷全国的整顿行动。我负责的检测中心也接到了几百个来自公安与质监部门（那时职能还没交接给食药局）联合执法的抽检样品，很多检出不合格。当时印象很深，公安、质监各有人来办手续，签字盖章，大家和睦协作。后来不合格结果出来，有关生产企业及作坊被迅速法办。但随即而来的是因为有不合格的产品牵扯监管渎职，特别是汉中市基层一些区县，抽的样品比较多所以不合格样品就多，故而渎职严重，就对他们许多基层人员实施了逮捕并立案侦查，而同时参与的公安人员却都立功嘉奖。让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都觉得叫冤。且不说这个事件的合理性（后来很多判定结果平反了），但处理方式的不一致性是需要探讨的。

　　很多行为，在监管、违法，犯罪的区别不是多明显。失火（消防部门）、交通事故（交警）、刑事案件（派出所），网约车伤害（平台），工厂事故（安监），这些好似都与食品安全事件（食药监）处理程度不在一个层次，言论有点展开了，我这里描述一下现状，只是“细思极恐”而已。

        这次说的内容只是个引子，后期将以我多年的专业与经验积累，从各个要素与环节来描述食品安全监管与检测的一些看法。最近陆续看到了一些文章来描述这个行业，要么不够全面，要么不够深刻。我觉得这个时期，食品安全监管何去何从，应该有一些探讨性的言论引发大家去思考探索，怎么有效的把后期的问题能解决的完善一些，处理的合理一些。

　　作为在这个行业耕耘了二十多年的一线工作者，检测、监管、认证、生产、法规、信息化都尽心涉及，颇有积累。恰逢这个历史时期，性情使然，很想为这个任重道远的食品安全事业多尽一份力量。这些系列思路酝酿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想在近期陆续写成文章发表出来，希望有关领导部门理解支持我的初心，也希望各位同仁给我勉励，多提宝贵意见，我才能有勇气与信心写下去。大家真心实意的讨论探索，我们需要真正、信任、有效的食品安全。

唐欣     中国TIC私董会会员 

            西安悟空检测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